北野:业主自治问题及解决办法

1，从成立业委会难说起。

最近，我按照《北京市住宅区业主大会和业主委员会指导规则》，在业主积极参与，物业公司、开发商积极支持，居委会、街道办事处认真配合的情况下，也就是说，在一种最理想的状况下，而且，我无偿奉献自己的全部时间，随叫随到，整个流程用了6个月时间，到现在，业委会的章还没有拿到，还没有到市建委完成业主大会的备案。业主成立业委会有必要这么难吗？

举个简单例子：规则第十一条规定：“街道办事处应当自接到成立业主大会审请之日起60日内，指定筹备组长，组织建设单位、业主代表成立首次业主大会会议筹备组。”这个规定在实际操作中是这样的：我在提交申请第60日得到道办事处物业管理科通知，指定我为筹备组组长。问题是：为什么不是第59天，不是第一天，而非要第60天？这60天是怎么规定的？为什么要做这样的规定？业主在取得5%签名，有物业公司、开发商支持，办事处需要60天审批吗？但你没有办事处的批准，整个程序无法启动，业主大会，也就是业主行使自己的权力就是“非法的”。这是否违反宪法精神和业主维护自己权利的基本常识？接下来的问题是：如果办事处不按规定办怎么办？打官司？这等于又给业主行使自己的权力设置了一道障碍，也给法院平添了麻烦，给政府和人民之间造成新的矛盾。而在实际运作中，会因为申请文件不符合规定而被退回，这又成了业主维权的障碍。总之，业主自治，维权处处是行政、司法障碍。业主不保护自己的权力，任人宰割，没有问题，只要你维护自己的权力，处处是障碍，成本高得离谱！但违法和损害业主权益的成本几乎没有！而且可以获利！

业主维护自己的权益，不是要闹革命，不是要参与政治，更没有搞泛政治化运动，但现行制度造成了业主维权难，而且，首先面临行政、司法障碍。这样的制度设计搞得建委、办事处的工作人员也很难。他们的工作也不容易。我们办事处物业管理科的同志工作很认真，全力支持我们的工作，市建委领导也在多方面支持我们的工作，包括反对私搭乱建。但政府工作人员必须按程序办，而程序就是这样规定的。最终，大家都陷入这样的困境，大家都很无奈、无辜，大家在一个固定的制度中，不知不觉成为对立者，受害者，矛盾的制造者，问题越来越复杂，造成官民对立。这就是中国文明对人的思想和行为的规定作用。其实，大家都是这个传统文明制度的受害者。大家必须认识到问题的本质。

2，问题的症结及解决之道

我们大致把业主自治问题理性、客观地分成三个问题：

第一是业主自身的问题。中国人作为公民社会共同体成员生活在一起，共同建设社区，是一个全新的文化，文明建设过程！社区，其实是以私有财产为核心，以共有财产为纽带的微型公民社会。而公民社会建设需要公民常识和共识，需要业主成为负责任的公民，有自治能力。但中国人是臣民社会的产物，大家知道如何跟熟人，跟上下级相处，但一群陌生的中国人如何根据理性、原则，根据法律自由平等相处，共同解决问题，大家不知道。我们有很长的路要走。一个中国人是条龙，三个中国人是条虫，一群中国人就成了任人宰割的肉。中国业主成为“弱势群体”就是最好的证明。这是我们不得不面对的现实问题！所以，我一直呼吁要对业主进行大规模公民教育！业主不成为好公民，说什么都白搭！业主学会社区自治，中国人民离治理国家就不远了。但培养新人，把中国人从臣民变成公民，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没有全社会的共同努力，仅靠业主不行。

第二是司法制度的问题：我们现行的司法制度一方面是传统文化的产物，重管制，不公开，不透明，没有服务理念，而且，不是公民社会的产物，不知道保护私有财产权是社会稳定的根本。整个司法、规章对保护私人财产权不是空白就是无力，甚至是设置障碍。这直接导致业主自治，业主维权逐渐演变成社会动乱乃至泛政治化运动。造成这种结果不是业主有意闹事，而是司法制度自身设计有问题带来的冲突。一个制度，你给公民私有财产权但你不保护，就等于制造自己的敌人！这就是问题来源。

第三是行政的问题。一方面，中国的行政体制条块分割，一方面，政府职能没有很好地转变，造成政府官员有力也使不上。比如，市建委为社区建设做了大量工作，但建委的职能是保证不动产的安全，不是社区建设或社会建设部门。但任何对不动产的管理，又涉及到人，行政和司法体制，结果市建委很多好的想法，好的制度安排落地就变样，大家都很被动。新的指导规则就是一个典型例子。市建委没有对社区的行政管理职能，只能委托办事处。但办事处跟市建委是不同的政府部门。建委的规定在执行过程中出了问题，建委管不了。而到了办事处一级，在落实中，具体办事人员只能按程序办。而程序设计本身及执行又会出很多问题。造成业主维权，业主自治的障碍。比如，到底什么是“监督、指导”？监督指导的法律依据是什么？出了问题怎么办？又产生了很多新问题，还给法院造成了很多新问题。我们的现行制度不能有效解决问题，相反会制造很多问题。最后，这些制度、司法问题都演变成干部和群众的矛盾。闹得大家都很困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其实，政府官员，基层办事人员也很无奈。

3,怎么办？业主自治的根本解决之道

首先是理念和重建常识的问题。业主自治，业主维权的核心是保护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的宪法和法律问题，不是简单的行政管理问题！也不是简单的商业问题，而是关系国家未来的新人，新文化，新文明的建设问题！是国家建设的大问题！因此，必须在理念、哲学层面搞清楚，然后重建常识，达成共识，才能逐步解决具体技术问题。

业主自治的核心问题是保护私人财产权的问题，同时也是政府行政权力的边界问题，是公共权力与私人权力必须分清楚的问题！这个核心的理念问题不搞清楚，什么问题都搞不清楚。现在的所有社区问题，除了业主自身的问题之外，与行政、司法的理念和制度设计有直接关系。换言之，要解决社区自治问题，除了公民教育，在理念和制度设计，司法行政体制上必须体现一个原则：有利于业主自治、有利于保护私人财产权，有利于业主承担责任。原则问题搞清楚了，司法、行政制度的设计及实践就有了方向。

从大的方面说，我们要通过自己的实践，不断总结经验，向党中央提出社区建设的具体建设性意见。因为，社区建设作为国家建设的基础，没有党中央层面的顶层设计，仅靠单一政府部门根本不可能。我们的目标是推动“社区法”的实现，把保护私有财产，促进社区自治以法律形式落实，把所有问题都在社区层面解决。这个社区层面就是办事处一级的政府。这也是中国未来平稳政治改革的路径之一。

从微观、具体方面，我将根据自己的实践，跟办事处一起，向市建委提出具体建议，就是如何简化整个程序，方便业主自治和维权。希望得到大家的支持！

让我们共同努力，通过社区实践使业主早日成为合格公民，为建设现代文明国家贡献力量！

谢谢大家！

北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