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外国留学生在中国创业

2015年11月，在由CoreNet Global(全球企业不动产协会)主办的“2015全球企业房地资产(中国)高峰论坛”上，一支来自清华大学的创业团队带着他们的产品“orchestra(交响乐团)”在CoreNet Global举办的“学术挑战赛(CoreNet Global Academic Challenge)”中取得了第一名，而最有趣的是，其创始人是三位外国留学生——来自哥斯达黎加的Ricardo Chacón(李奇)，美国人Obichukwu Udeh(Obi)和泰国女孩Waynika Tanpipat(Way)。“orchestra”是一款用于工作中的沟通工具，它将通过适用于工作信息交流的功能设计，使得工作信息快速传递和整理，并最终帮助决策者做出正确的判断，在这个工具中，信息将会共享，也就是说，任何人都能证明信息的正确性。

从上海回来后不久，《e家财富》杂志和公地网线上联合新闻便与他们相约在五道口的一家餐厅，就“orchestra”和他们的团队一起开聊。

公地网：为什么你们要在中国开展自己的学业和事业?

Way(泰国): 为什么我来中国呢?因为我想学习工程建设管理。我认为中国具有很大的工程建设市场，我想知道更多有关如何建设和进行工程建设管理的知识，在这一方面，泰国市场还很小。在中国有很多很好的工程实例，我有在工厂工作的经历，我对如何做好一个项目经理很感兴趣，所以在2013年我来到这里攻读硕士学位，希望有机会做施工建设管理方面的工作。

Obi(美国): 第一，我想获得项目管理硕士学位。在大学毕业后，我做了很多创业项目，也有很多的项目失败了，所以，我认为我得提高自己的项目管理能力。第二，我在大学时学的是中文，所以来中国继续提高我的中文能力。第三，自2009年开始，我集中关注了中非关系的进展，我是第一代尼日利亚裔美国人，我的本科是双专业——中文和政治学，我可以回到中非关系领域，然后进入工程施工管理领域。我看到了很多知名承包商、大公司在与清华大学合作，所以我想“一石三鸟”，于是我第三次来到中国。我对五道口这边很熟悉，我第一次来中国是2009年，第二次是2010年，在中国待了14个月。

李奇(哥斯达黎加)：我是在中国学习工程项目管理的第一个哥斯达黎加学生。从拉丁美洲来中国学习基础建设和工程的人不多，我从中看到了机会，大家都喜欢来这里，大部分是来学习语言。但我相信，做事就要与众不同，所以我想，为什么不去这样做呢(学习基础建设和工程)?到目前为止，我的感觉一直很好，我从未想过我会来中国，然而现在我看到了很多机会。

公地网： 我们很好奇，为什么你们选择在中国开始做“orchestra”这个项目?

李奇：因为清华大学的关系。不久前，我们遇到了一个学术竞赛，我们的指导老师给我们做了比赛指导，这个项目起源于此。之后，我们开始尝试解决一些问题，例如如何缩小理想状态和真实生意之间的差距……通过一系列的研究和有目的性的思考，我们创建“orchestra”。

Obi: 回顾起整个过程，我们体会到了糟糕的管理和沟通方式，这些各种各样的事情积累在一起，我们意识到，解决这些问题将会是一个很好的创意，也会是一个不错的生意，我对美国加州的商业环境有些了解，我认为那里的环境有很多边界和限制，而我们在中国的话会容易很多。如果回到美国做这个项目，第一，成本会增高，第二，很可能错过了中国市场的黄金时期。那时候我就和李奇聊过，我认为“orchestra”必须在中国做，因为每个人都努力进入中国，中国人的手机使用率很高，很可能是世界第一，我们应该抓住这个机会。有些人可能认为美国在技术上领先，然而，在使用手机方面，却不像中国(那么广泛)。中国人将手机等数字化设备融进了社交生活和工作中，而且不会造成冲突。在美国，我们只刷信用卡，并不会把我们的资金放入手机。我们现在还是一只雏鸟，而清华就是我们最棒的小窝，我们的宿舍在那里，教授在那里，我们熟悉那个地方，Corenet对我们的APP产品也很支持，这些都使得我们可以很舒服地开发我们的App，而如果在其它地方开发，对这样脆弱的创意非常不利。

李奇：我们还发现，在中国，人们的沟通方式比在美国更加具有社会性。在这里，人们通过微信向同事发送文件和信息，而在美国，就没有这么普遍了。在中国，老板会在晚上11点还通过微信向你发送工作信息，虽然在美国有Whatsup、Snapchat、 Instagram、 Facebook的Messenger，然而他们想都不会这么想，他们把这叫做生活工作平衡，在美国，人们很严格地遵守着这种平衡，所以通常他们会关掉手机。在中国，人们有越过生活与工作之间边界的沟通，这是理想的职业性沟通。

Obi: 在美国，要么职业上的沟通，要么社交性沟通，混合型的沟通是有限制的。但是，在中国，你可以发送一个简单的信息，并加上一个表情符号表示“好”，这种环境对“orchestra”太完美了。

公地网：中国有不同的文化，不同的市场特征，你们的创业可能会遇到更大的风险和挑战，你们怎么应对?

Way：当然我们冒着很大的风险在中国创业，但是，从亚洲来看，我们认为，在中国不论是创业或者工作，都会比我的国家好，中国是一个很大的国家，有很多人随时准备投资。如果我们有好的创业项目，就能拿到理想的投资，我相信这一点，并且，语言障碍已经不是我们的问题。

公地网：目前“orchestra”仅仅是英文版，而不是中文的，你们将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呢?

李奇：首先，我们注意到，在我们的目标市场中，中国人能够轻松地阅读基本的英语，而我们的App并不需要阅读大量的英文，就是一些简单词语。公司通常使用国际语言英语，这很重要。我们还在初创期，条件有限，所以，我们必须有所选择，而中文版不久也能推出，西班牙语版、法语版等都会有，使得每个用户都可以获得定制的界面。

Obi: 在清华，有很多朋友在支持我们的工作，我们希望设计出的App是各领域通用的，设计时，语言量很小，翻译工作不难，看看微信，里面有多少英语单词或中文词汇?它的语言量很小，大部分是图片，总共也不过一页文字需要翻译，相对翻译一篇论文来讲，那很容易。

Way：特别是，我认为大家用不着学习如何使用微信或者微博，我们想把产品设计得使用起来非常简单。

公地网：对于企业不动产管理这个行业而言，中国各个城市的发展水平差异很大，北上广深发展较快，而其他城市可能会发展较慢，你们计划如何将“orchestra”推到其它城市?

Obi：CoreNet Global在全世界有1000多个会员，在上海也有一个分支，在他们的会上，我们见到了江苏、大连等城市过来的企业代表，我们通过清华大学、CoreNet类似的院校和组织向中国其它城市推广orchestra应用。

公地网：你们三个人是如何分工的?

李奇：Way是设计师，她已经做出了现在“orchestra”的UI界面，还有所有我们宣讲和路演用的PPT，她向清华大学提供所有关于“orchestra”图片。Obi拥有媒体方面的经验，他准备了所有的发言和工具，以及我们需要表述的概念。至于我的角色?你来说(对着Obi笑)。

Obi: 李奇是老板，你可以叫我CTO，但是，还有更多。我没有技术背景，但是代码方面的工作由我构思和设计，我会做研究，即使我不是机械工程师或电气工程师，我可以钻入成堆的文件资料中进行研究，李奇作为CEO，他使得该项目实施中的信息、沟通、甚至情绪等很好地组织起来。人们往往有远见，但超出预算，因为他们不懂得如何组织活动，计划往往被打破。目前，我们想要一个中国的程序开发员，而清华大学给我们提供了这样的机遇。

公地网：你们现在是一个大团队吗?

李奇：到目前为止，我们还不能组成一个大团队，因为人多的话，有人会唠叨抱怨，很难管理，团队越大，管理越难。所以，只要我们能够正常运作，我们会继续这样，因为数量并不代表质量，我们工作都很努力，这可以弥补很多不足。

Obi：我同意这一点。我们以很小的核心团队运作，同时，我们有外部支持，因为我们是国际工程项目管理(ICPM)的一部分，他们随时都会给我们提供支持，例如，“orchestra”里的声音就是来自一个清华大学学生的，我本人很喜欢这个声音。我们只要发个微信：“嘿，亲，你能帮我翻译这个吗?”“嘿，你能为Orchestra配音吗?”“嘿，我能向你展示这个创意吗?”都能获得很多的支持。

公地网：“orchestra”最终的目标是什么?

李奇：我们相信“orchestra”能够跨国界、跨行业地改善人们在工作中的沟通，希望改变人们管理生活与工作平衡的方式，那才是我们的最终目标，我们预见到世界上每一部电话中都可见到我们的APP，这是我所希望的。

Way：有很多App或应用都在试图解决信息管理问题，或解决沟通问题。而“orchestra”不同之处在于，我们为什么不做得复杂些，看起来很酷的样子呢?用复杂的App，需要很多知识，像教授一样，才能用它。而我们的App, 人人都可以用，就为每个人设计的。我们不仅考虑我们的用户是工程师，或者在工程管理领域工作的人，又或在施工领域。

公地网：你们为什么选择CRE(企业不动产运营)这一领域?

李奇：整个情景促使我们进入CRE领域。“orchestra”诞生于那个学术挑战，想象一下，你有公司，比如CRE部门，正在寻找服务，而小的咨询服务商或者承包商，通过“orchestra”，就可以被你的公司看见，这样一个行业就会因此发生改变。我们已经和很多CRE行业的人员交换过意见，信息延误是目前CRE工作中出现的最大的问题之一，例如，不及时反馈信息，违背国家规定等，而目前并没有合适的工具去鼓励专业人士在沟通中更及时、更准确的反馈信息，对行业来说，这增加很多成本，而这些成本都是由于决策中的延误所带来的。

Obi：实际上非常简单，每个行业都是一样的，只不过它们的表达方式不同而已。我们谈到延误，为什么会在决策中延误?因为我没有足够的信息。为什么没有足够的信息?因为信息没有及时地传送给我，或者信息太多了，我需要筛选，又或者信息不清晰，我需要整理它，那么我就产生了困扰，随着时间推移，一个项目积累大量的信息，在我做出决定之前，我会说：“嘿，我需要查一查某项东西。”然后我又返回去查找信息。这样，耗费的时间就被加倍了，花费时间建立信息，又要花费时间返回去寻找它，整理它。

李奇：每个公司都必须证明其决策的理由是否充分，所以公司不能简简单单购买，它们必须证明它们的决策是合理的。

Obi：当你同时需要做出几个决策时，例如购买房产，建设工厂，这需要回到信息中，去证明决策的正确性。这个过程发生在世界上每一个项目和公司里，详细的沟通很重要，简单地说，就是发送你的信息。如果改善了沟通，我发送信息更快、更清晰，决策者获得已经整理好的信息。

李奇：在这个行业中，还需要一些东西，它涉及很多人，建筑师、工程师、财务人员、HR、律师、经理，在CRE行业，这些人有着不同的背景，甚至不同的语言，这些因素都使得沟通更难，而这些沟通造成的延误加起来，对于决策的影响会有多大呢?人们想到沟通中的障碍时，自然会想到是语言问题，但是它不是那么简单，还有专业背景的问题。

Way：最近有一个朋友告诉我，他向一个客户展示了一个项目，这个客户是一个医药行业的医生，因为这个朋友是做项目管理的工程师，他的语言中就用PM(项目管理)，PM这个，PM那个，而客户一直以为是Pain management(疼痛管理)。我们来自不同的国家，有着不同的专业背景，这就是我认为延误产生的原因。如果你是个客户，理解为付款管理， 那么就会去找财务部门，而不是去项目管理部门，对吧?

Obi：这就是我们所称的执行中的延误，这是一个人的延误。那如果是50个人的延误，就有50个过程，这是很严重的问题，如果在过程中出现了争执，那问题就更严重了，50秒的事情，变成了50天的延误了，这种延误是成本的浪费。这就它产生的过程。

李奇：给你一个概念，所有那些沟通失误，我们称为“内部不恰当性”，如信息不对、沟通失误、文件放置位置不对等。这种内部不恰当性，在美国每年造成各行业损失达500亿美元，所以说，所有那些小小的失误实际上是很“昂贵的”，在美国很普遍，在中国、欧洲、美洲其它地方，也很普遍。

公地网：一个App是否有用，有个条件很重要，就是经理必须知道如何组织团队。在中国，CRE还是新鲜事物。很多项目经理不知道如何组织他们的团队进行工作，那么“orchestra”如何面对和解决这个问题?

李奇：好问题!这是我们想增加的功能，专门为门外汉增加，这对我很重要，“orchestra”是一款沟通工具，我们不和公司现有的组织和等级制度搅混在一起，不参合他们管理公司的方式，“orchestra”只是他们的一个工具，让他们沟通所读到的信息，并最终证明它，但是我们不会试图改变他们的组织，这样它可以帮助任何部门工作，不论设施管理或物业管理都可以使用它。我们将使它具有很强的灵活性，那样，中国的管理方式也能使用，毕竟总不能把迪拜的经验带入中国，那样行不通。

Obi：“orchestra”可以做很多事情，它将帮助那些没有足够信息、不知道如何做事的人进行工作，所以我们可以说，一个小孩不知道如何设计一部汽车，那么“orchestra”来帮助他，怎么办?找到一个咨询顾问，所以说“orchestra”是一款具有高度协同性和合作性的App。 例如，“orchestra”将帮助物业经理采购咨询服务，以及获得免费的咨询服务，就像你跨部门问问题一样，你可以跨国界问问题，如果我在美国，“Obi, 哥们，在这种物业或这种设施中，你们的物业经理都做些什么?我们正在管理着这类生产厂房。”“对瞬时通信这个问题，你们几个怎么做?”现在的状况是，当他们有一个问题时，大家聚在一起开一个会。而“orchestra”使得这个解决方式更快，你不必亲身到现场，只要向手机发送信息即可。“orchestra”使得最底层的雇员的声音也可以被高级管理层听到，而不必改变公司的结构。除此之外，我们知道很多企业用QQ群，也用微信，而我们有专业化的东西，例如审计等某些功能。

李奇：对于QQ、微信这些工具而言，我们可能在数年之后打败它们，占领所有的公司。我们的风格是使得管理更加扁平化，沟通将变得更加紧密，更多扁平化的合作。

公地网：你们曾在“orchestra”的介绍中提到，它可以帮助企业解决腐败问题，然而，如果组织依然庞大，腐败的发生率就会大大提高，“orchestra”将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李奇：为什么人越多越容易腐败?

公地网： 因为过程的监管难度更高了。

Obi：我们引入了社交媒体，使得沟通更加透明，信息在传送的过程中，能够更容易地被追踪到，同样腐败也可以被追踪。

李奇：如果问题出现了，那就返回去，检查所有的文件，所有的文件已经整理好在那里，事情就会很容易了，采购可以被证明是合理的了，腐败就以这样方式被遏制。同时，你将以更好的价格采购到更好的服务商，有更大的机会与更好的咨询师、更好的承包商合作共事。所以谈到腐败，关键一步是使过程的信息更加透明。

Obi：透明度起着很大的作用，在每个项目的各项活动中，每个人都可以看到其他人，即使你在财务部门。假如我是一个雇员，我可以通过App看到你，我们理解人性，我们在沟通中会犯很多错误，这些错误促成腐败，而“orchestra”就创造了一种人人都不能隐藏信息，都能分享信息的环境。

公地网：你们将如何面对QQ、微信等企业带来的竞争环境?

李奇：现阶段，帮助CRE日常工作的App有很多，例如IBM的Tririga。我把它比作是“大卫与歌利亚的对决”，这是圣经里的故事，大卫是一个小矮个，歌利亚是一个身材很大的巨人。

Obi：他们要决斗，小矮个大卫要与最强壮的歌利亚决斗，歌利亚可能有7、8英尺高，他的嘴巴有你的头那么大。人们都在嘲笑大卫，大卫拥有的武器只是一个投石器，他将石块放进去，抛掷出去，“嘭”的一声，歌利亚倒地了，大卫打赢了，这是一个很鼓舞人的故事。意思是，某人很弱小，如果他使用恰当的工具，足够自信，足够勇敢，他也可以打败强者，巨人越高大，它倒下时就摔得越惨。

李奇：要非常有效地击中它。我们的思路不是有意让它们倒下，而是做出更好的东西，能够更好地帮助他人。那些公司有几十亿资金，成千上万的人员，我们仅仅是清华大学的三个人，而且预算有限。

Obi：但是，在这个餐厅，我们开发出这个产品，我们对此深信不疑，我们已经证明了它，它推着我们前行。如果有人问：“你们将如何定价?”目前我们还不知道。但是，我们有信心，你可以预见到很多大的商业机会，这种远见是这个产品的推动力。虽然我们还小，但最终会是一个亿万的大业务。

公地网：什么时候我们可以用到“orchestra”?

李奇：给我们四个月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