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别的疑惑与面对

深夜一次蹊跷的警情

深夜时分，多伦多警察局两部警车呼啸而至，径直驶到大厦的正门。4名着制服警员向当值保安员表示，要到大厦的3022室处理紧急事宜，保安员马上锁好一部电梯让4名警员秒速直达30楼。

通常这类“911”求救服务，除非警方需要大厦协助，会主动透露事件点滴;否则基于隐私法，大厦管理部门是无权要求警方告知详情的。扰攘了大概20分钟，警察给一名年约十七八岁、身高约5尺4寸(约1.64米)的男子戴上手铐，并将其带离大厦。年轻男子看上去十分疲倦，且略带迷幻的样子。

保安员把上述事件详细记录在报告上。根据大厦住户登记资料显示，该单位业主是刚搬来大厦不到3个月、40多岁的女子梅根，同住的还有她17岁的女儿艾力丝。那么被戴上手铐带走的是谁呢?艾力丝的男朋友?

遇到此类警方介入的事件，物业管理公司都会与业主联络，因为有可能此时业主并不在场，不知道事件的发生，可能是访客所为。梅根接到电话后，马上来到管理处办公室，并且在要求保密的情况下，透露了事件的原委。

“那个小伙子是我女儿艾力丝!”

这真是够震撼的!物管团队阅人无数，难道连男孩女孩都分不清?这百分之百是个男孩子，身材、发型、服饰、举手投足，特别是雄赳赳气昂昂的走路姿势绝对是个阳光少男!

梅根面带忧郁，但非常平静。她的女儿两岁时已显现强烈的男性特征，经过10多年的药物治疗和控制，加上衣着与举止的培养，艾力丝从内到外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少男。但跨性别者的路从来都布满荆棘，艾力丝在外面碰到压力，回到家里就向单亲母亲梅根发泄。她是一个典型的问题少年，饮酒嗑药全染上，当晚又是在药物影响下，对母亲暴力相向。梅根别无选择，只好报警。

管理处感谢梅根的坦白，关于她女儿的性别真相也只是作为内部资料，把她列入警觉名单。一如所料，艾力丝很快就成为大厦事故的频繁制造者。

刚满17岁的她一次成功考取驾照。富有的亲生父亲马上全数付款给她买了一辆雷克萨斯四驱车。拿到新车当天她在地下停车场转弯时速度过快撞毁了铁围栏，不差钱的爹妈爽快地付了800加元的铁围栏修理费。

艾力丝被保安员发现涉嫌在大厦范围内售卖毒品。由于大厦工作人员的高度警觉，她这些小偷小摸的活动基本上刚开始几次就宣告终结，因为买货的客人屡屡受到保安员的“刁难”也知难而退了。

对付艾力丝常规的违例行为，对物管公司来说还是比较容易的，但因她性别识别差异而引起的麻烦，物管公司就无所适从，因为找不到可以参照的旧案例处理方法。

艾力丝的痴情女友

艾力丝有一位痴情女友。情到正浓时，两人在公共地方旁若无人的亲热状让住户颇有微言，当然所有投诉都一致指控：一对热恋“年轻男女”举止出格，儿童不宜，有碍观瞻，尤其对大厦的稚童有不良影响。所有投诉人都没有怀疑过，他们眼中的热恋“男女”其实是两个20岁不到的女孩子。

管理处向艾力丝和她妈妈梅根口头告诫，又书面警告，艾力丝和她的女朋友终于收敛不少。这对小情侣也是桌球的发烧友，经常到康乐中心玩耍，偶尔也会打羽毛球和网球。当艾力丝需要到洗手间时，她会大摇大摆径直走去男洗手间，从未有人提出异议。反而有一次她在女更衣室外等女朋友不耐烦，冲入女更衣室却引起其他会员的哗然。

物管人员对艾力丝性别问题引致的风波颇为头疼，在人权至上的加拿大，更需要小心翼翼去处理，否则很容易招致投诉甚至官非。大厦官司缠身可是业主们出售物业的噩梦啊!

政府对待跨性别人士的政策和指引

所谓“跨性别者”是指一个人在心理上无法认同自己与生俱来的性别，而相信自己应该属于另一种性别。加拿大各级政府广泛咨询民意及社会各界对跨性别人士的政策和意见，在加拿大人权法(Canadian Human Rights Act)中增加禁止歧视性别认同的条款，并将明显、具体的仇恨言论纳入刑事法(Criminal Code)。

事实上，加拿大人权法的性别平权议题早在2004年就开始酝酿。2011年关于心理性别议案的C-389法案在联邦政府议会表决通过，法案主张民众可按心理性别行事，因此若生理性别为男性、心理性别为女性，便能使用女性更衣室及洗手间。

此外，为了体现男女平等，加拿大下议院2016年 6 月通过表决，将该国国歌歌词中的“你所有的儿子忠诚爱国”改成了 “我们大家忠诚爱国”。

而在安大略省则用了一个更简单的办法解决与性别有关的争议，那就是在证件上干脆不标注持有人的性别，并且先从刚推出的健康证开始。另外，从2017年开始，安大略省的驾驶证也将做出改革，证件上除了“男性”和“女性”外，还为其他性别人群增加了“X”这个选项。

对政府政策指引更具体的贯彻执行方面，安大略省的中小学已陆续兴建“包容性厕所”(inclusive washroom) 或“适合所有性别的厕所”(all-gender washroom)。安大略省新版小学性教育也予以配合，以顺应时代发展及真实反映社会现实状况。

物业管理行业可以借鉴上述做法，在大厦公共设施原有男女厕所和更衣室的基础上，再加建独立的适合所有性别的厕所/更衣室，避免性别歧视的投诉甚至法律诉讼。物管人员与跨性别人士打交道时也要格外小心，遵从政府及行业指引，以避免被扣上违反人权、性别歧视的帽子。

(原载于《现代物业·新业主》2017年1期/总380期)